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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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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 陽光不語。

見證了無數謊言與真實的威斯敏斯特教堂也沈默著。

佇立在大教堂門前的兩人,不存在誰的數學不夠好而需要請人詳細解析什麽是笛卡兒心形線公式。

但,愛不僅是情動靜謐無聲。

“既然您說了, 我也很榮幸有此機會來教授什麽是「r=a(1-sinθ)」。”

歇洛克凝眸註視著凱爾西,“那代表著一種莫大的幸運, 是的, 我遇到您是非常幸運。雪萊讚美過智慧,請讓我借以他的話詮釋遇到您的幸運。‘唯有您的光輝, 能像漫過山嶺的薄霧。像和風從靜謐的世界琴弦裏帶來的夜曲, 像朗照溪水的月色。’”

凱爾西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 感受著春風拂面,也聆聽著她的福爾摩斯先生繼續娓娓道來。

“如果您認為雪萊的詩太過寬泛,那聽叔本華給的選擇就很直接。他說為人要麽庸俗要麽孤獨, 但我榮幸地有了第三種選項。”

歇洛克目光柔和看著凱爾西,“您出現在我的生命裏,讓我趨於圓滿。如果這些都不夠形象的話, 請讓我為您現場演示。”

說著,歇洛克拉過凱爾西的左手, 用食指在她的掌心畫了一個坐標系, 然後描摹出了笛卡兒心形線公式代表愛心的圖案。

“我的愛,屬於您, 也唯獨屬於您。親愛的凱爾西,現在您懂了嗎?”

凱爾西看向被畫了愛心的左手。

下午兩點多,果然是一天中最熱的時段。

不然手心空空並無實物,還隔著一層手套, 為何會感到掌心發熱,甚至一股暖流湧向心間。

凱爾西將象征著永恒春天的彩蛋妥帖地放到衣服口袋中, 手指留戀地再次戳了戳彩蛋,臉上卻不顯分毫。

她笑意晏晏地對歇洛克說,“感謝您聲情並茂的教學,現在我懂了。「r=a(1-sinθ)」,它非常美好。”

歇洛克只覺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他期待地等著凱爾西的下半句。

“咦?您如此期待地看著我,是在等我說學習心得(是否接受告白)?”

凱爾西環視四周,街上人來人往,並不適合她給出回應。

“親愛的歇洛克,想來您也不想要倉促的回答。請給我一些思考的時間,可以嗎?”

不!倉促與否不重要,只要是堅決的肯定回答就行。

歇洛克如此想著,但也唯有心甘情願地笑著點頭。親愛的凱爾西想要皮一下,他當然會全力配合。

貝克街221B,下午六點。

華生正在起居室的沙發閱讀報紙,則見兩位室友聯袂而歸。

“兩位,我有一件事要提醒你們。桌上那些婚禮邀請函,已經寄來半個多月了。”

華生說的是來自達西、賓利的請帖,“最後確定,兩對新人都在朗博恩的教堂舉辦儀式,然後去北部達西家彭伯利莊園進行婚宴。教堂結婚儀式是在三天後。”

其實,兩對新人的婚期在美國就有了初步計劃。

三月末,達西與賓利也親自到貝克街來邀請三人參加婚宴。四月中旬又是寄來正式的請貼。

歷經同渡「幸運者號」沈船之災,那必須能算同經生死之友,當然希望能與友人分享婚禮的喜悅。

至於年輕時某些的想法?

比如達西在巴黎地下屍洞曾經暗中發誓,他未來的妻子最好門當戶對,不會來自班納特家。後來,人都逃不開為了曾經的輕率無知付出漫漫追妻的代價。

往事不必再提。

兩位準新郎也都開啟了選擇性遺忘模式,忽視當年曾經與偵探們遭遇的剝皮削肉血案,也忽視曾經說好的離偵探們遠一些。

四月由於岡特引發的大案,兩位偵探一直都在忙碌,華生也剛剛結束給四十九具養老院老者屍體的驗屍。

華生一度以為趕不及去參加婚禮,“接下來幾天,兩位不會臨時有事,不打算前往朗博恩吧?”

華生想著剛剛經歷了岡特血案,歇洛克與凱爾西也不至於馬不停蹄地就立即接下一個委托。

“是了,今天兩位就是去教堂參加婚禮,那便不存在因為認為婚禮無聊而興致缺缺。所以,兩位會準時出發的,我沒說錯吧?“

“請放心,華生先生,此次您不是一個人。”

歇洛克翻了翻請帖,“明天上午就出發,畢竟是參加婚宴,風塵仆仆地踩點到並不好。”

華生:咦?居然是並不熱衷各種聚會宴席的歇洛克先表態嗎?

如此想著,華生看向凱爾西,被回以一抹標準的紳士微笑。

是他的錯覺嗎?他發現兩位偵探參加婚禮回來,彼此之間似乎多了一種若隱若無的微妙感覺?

“班納特先生,您也會去朗博恩吧?”

華生不太確定是否感覺錯誤,但能看得出來凱爾西的心情不錯,難道是參加婚禮讓人能沾染幸福?“瞧您的樣子,是發生什麽很開心事嗎?”

“是的,我也去,明天一起走。”

凱爾西也不吝分享為何而倍感愉悅,“下午,我學習到了一些新的數學知識。數學如此美妙,讓人欲罷不能。華生先生,您說是嗎?“

華生尷尬笑:謝謝您!我一點都不想上數學課!

凱爾西與歇洛克交換了一個眼神,忽然覺得有點可惜,華生居然完全猜不出他們在說什麽。

半小時後,推理高手來了。

邁克羅夫特帶來一大箱的資料與古籍,是與盧恩文字相關的學術研究成果。

岡特死了,他藏在壁燈裏的令牌與鑰匙來歷不明。

在兩件神秘物品的背後,很可能藏著有關莫裏亞蒂及其犯罪團夥的核心機密資料,當下找出牌與鑰匙的出處成為了必答題。

前幾天,兩位偵探找專家解讀了令牌與鑰匙的盧恩文字含義,是‘魔法永存’與‘接骨木十四’。

單憑此根本無法定位物品出處。在沒有更好的搜查方式前,那就不得不求助於古籍的幫助。

也許在某本書中提到過相關內容,而僅僅依靠其他專家並無法精準定位,說不定就錯過了某一段的重要信息。

凱爾西與歇洛克必須研究學習盧恩文字及其相關文化,那樣才能在線索出現時不至於讓它從眼前溜走。

邁克羅夫特指了指箱子,“這些是一部分。”

岡特會把最後一手情報藏在哪裏,即,令牌出處在哪裏?

是倫敦?英格蘭?大英帝國屬地?北歐?歐洲其他地方?亦或更遠?

答案很難確定,但也不是沒有毫無頭緒。

“如今,倫敦聚集了世界各地的人,存在一個令牌所示的地下組織實屬正常。”

邁克羅夫特盡管掌握各方實時情報,但他並不自傲地認為無所不知。

目前,他僅能肯定一點:“令牌組織應該不在倫敦。岡特必要顧及到M集團在倫敦的勢力不小,這就讓他打消了藏在倫敦的念頭。”

這有依據嗎?

凱爾西與歇洛克能給出最新的依據。

莫裏亞蒂必然消息靈通,才會知道東區幫派的情況,以此恰到好處地讓岡特正好死在火拼現場。

照此一來,岡特不一定會冒險把底牌藏在倫敦,令牌組織也就會其他的地方。

歇洛克順勢推測,“接下來的兩個可疑地點,一個是岡特外祖母佩欣絲女士生活了幾十年的紐卡斯爾。

但與倫敦的風險相似,紐卡斯爾曾經是莫裏亞蒂執教的大學所在地,他對那裏必然也非常熟悉。為了規避莫裏亞蒂,岡特也多半不選紐卡斯爾。”

“如此一來,可能性最大的地方只剩一個。”

凱爾西報出了城市名,“是英格蘭東北部的約克。”

約克,它比之倫敦記載了更多英格蘭歷史,其歷史可以追溯到一世紀。

對於岡特藏起的秘密,倒也不必從一千八百多年前開始回溯。

且看公元九世紀,北歐的維京人渡海而來。

以迅猛的速度占領英格蘭東北部,建立了名為約克的都城。此後長達整整一個世紀,此地被維京國王統治。

這些已經遠去了一千年,但令牌出現了,它篆刻的盧恩文字正是維京人使用的文字之一。

以及岡特外祖母來自瑞典,這個北歐國家曾經正是維京人的老家。

是巧合嗎?

或是某些古老的組織一直在暗中傳承,時光變遷讓它發生了極大的改變轉型,但總殘有某些殘存痕跡。

“兩位,我與你們的看法一致。”

邁克羅夫特最後也將目光鎖定在約克城上,“當一座城的歷史足夠悠久,它就會留下許多傳說。約克有很多靈異傳聞,也讓那裏被譽為魔法之地。”

這就對應上了令牌所書的‘魔法永恒’。

而鑰匙所刻的接木骨,更是歐洲神秘學中與靈魂相關之物。

因此,邁克羅夫特找來了發生在約克與盧恩文字、維京人、魔法靈異傳聞相關的資料。

他提議兩位偵探親自去一次約克,實地勘察也許會有額外收獲。“我只翻了大概,隨後還會搜集更多。希望對兩位的調查能有所幫助,兩位也不妨邊走邊看。”

邁克羅夫特顯然知道兩位偵探的行程,今年結婚的人有點多,他狀似無意地提了一句:

“歇洛克,既然你去約克城,應該也能順路回家看一看母親,幫我向母親問好。”

邁克羅夫特:親愛的弟弟,你能不能把你的傑瑞帶回家,這一件事就不用我幫忙了吧!

“好的,我會將您的思念轉達給母親。”

歇洛克微笑著點頭,他知道愛操心的哥哥都在想什麽。不就是怕今年聖誕又又又又出意外案件,沒法讓他和凱爾西順利前往福爾摩斯老宅。

凱爾西微笑地聽著兩兄弟的友好對話。也許,她要提前去見老福爾摩斯夫人了?

客廳裏,只有華生最輕松。

華生目不斜視地盯著桌上茶杯,他才不想看到那一堆書。幸好,不是讓他研究這些資料,但忽然想到一件事。

算一算行程,此次是先到朗博恩,然後跟著新人們及班納特一家北上彭伯利莊園。那不就意味著這一大箱子都要帶著上路?

難怪歇洛克提議早點出發,是已經計算好馬車負重而無法疾行。

翌日,八點半。

早飯過後就行動起來,搬運行李裝車準備前往朗博恩。

一共兩輛馬車。

前面的一輛載人,後面的一輛載物。

三人正要上車出發,華生聽到郵遞員的聲音,有他的郵包到了。

兩位偵探先上了馬車,等待華生將包裹放置妥當。

“Well,這場景讓我想起阿爾卑斯之行。”

歇洛克想起數年前的三人初見,“當時在巴黎碼頭,我們也是在馬車裏等姍姍來遲的華生。”

“您的感嘆卻不能當著華生說出來。”

凱爾西笑道,“至今,他還不知金邊眼鏡與絡腮胡的真實身份。”

要坦白嗎?

不會主動坦白,但萬一華生猜到,兩人也會大方承認。

當下,聽著馬車外的動靜,隔著車簾能聽到華生腳步漸近。

此時,凱爾西卻忽然對歇洛克露出一抹溫柔至極的笑容:

“親愛的福爾摩斯先生,昨天說的給我一點時間思考,我會好好想想該給您一個什麽樣的回答。經過一夜,我想好了,請您記住我的回答。”

什麽?

歇洛克尚未來得及反應,只見對座的凱爾西猛地起身靠近他。

然後,時間仿佛停滯。

歇洛克心漏跳了一拍,只覺嘴角之側的幾毫米處,被凱爾西落下輕輕的一個吻。不等他動作,突然偷吻的那個人一本正經地坐回原位。

“凱爾西,你……”

歇洛克想要伸手將人圈住,但下一刻車簾被華生撩開了。

車廂很安靜。

華生直接迎上了歇洛克無比銳利的目光,為什麽這樣看他?發生了什麽事,他有哪裏做錯了嗎?

華生不明就裏,他也看著歇洛克。

咦?是因為五月天氣熱起來,車廂內通風不暢有點悶嗎?為什麽他覺得福爾摩斯先生的耳根有稍許一點點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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